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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域与国别研究院举办“全球南方在复合世界中的地位”研讨会

2024126日,美利坚大学讲席教授、东盟研究中心主席阿米塔·阿查亚教授受邀在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做“全球南方在复合世界中的地位”讲座。本次讲座属于“海外名家讲学计划”系列讲座,同时也是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自主知识体系建构与区域国别学新视野2024系列:认识‘全球南方’”第4讲。讲座由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副院长章永乐主持,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教授殷之光,北京大学访问学者Anthony Carty,法学院赵宏、外国语学院谢侃侃、张忞煜、杨梦,国际关系学院刘海方、郭洁、陈沐阳等学者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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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阿查亚教授最新出版了《世界秩序的过去与未来》(The Once and Future World Order)一书,指出从5000年,而非500年的历史尺度来看,全球南方并非“崛起”而是“回归”。中国、印度、伊斯兰、非洲甚至阿富汗都曾在历史上形成了灿烂辉煌的人类文明。因此,今天的全球南方只是在找回其在全球秩序中的位置。全球南方的回归并不会带来一个多级(multipolarity)的国际秩序,而是一个多元复合(multiplex)的国际秩序。多级仅仅关乎大国,而多元复合则指向全球文明。“全球南方”的真正贡献便在于打破既有概念施加的思维定势,探索认识世界秩序的新视角。

随后,阿查亚教授梳理了从“第三世界”到“全球南方”的概念流变。学术界使用的“第三世界”概念来源于法国学者阿尔弗雷德·索维(Alfred Sauvy)。根据这一概念,西方属于第一世界,东方属于第二世界,其他国家属于第三世界。在六、七十年代,第三世界多含贬义,象征着落后、腐败、不稳定,第三世界的最终目标是赶上第一世界。八、九十年代后,随着中国、印度、巴西等新兴国家经济的快速增长,“全球南方”概念日益兴起。西方国家对待发展中国家的态度从对第三世界的轻蔑转向了对全球南方的恐惧。当前,许多西方学者,甚至部分发展中国家学者认为“第三世界”与“全球南方”的概念已经过时,因为这些概念都诞生于冷战背景下,不适用于当下。但阿查亚教授认为,虽然这些概念诞生于冷战期间,但其根本指向的是亚非拉国家的去殖民斗争,是对西方帝国主义、种族主义与霸权的抵抗,其反映的是远比冷战更深刻的历史问题,且这些历史问题直至今日也并未解决。

关于中国是否为第三世界与全球南方的一员。阿查亚教授坚持认为,长期以来,中国都自我定位为第三世界与全球南方的伙伴,而不是一员,譬如中国支持不结盟运动与G77,但不是其成员。他认为,目前中国越来越认同于全球南方,在金砖峰会、G20等多个场合强调中国是全球南方的一员,这背后反映的是全球南方自身政治经济影响力的提升,而中国的加入也可产生更经济广泛的全球影响。然而,美西方话语一直刻意将中国排除出全球南方,将其与俄罗斯归类为“挑战者”,印度对中国的全球南方身份也不同看法,这反映了全球南方概念背后的张力。

当前的全球南方与八、九十年代甚至21世纪初的全球南方也有很大发展。“新”全球南方的特点表现在:其一,从物质实力上看,全球南方国家在全球GDP、全球对外投资等指标中的比重均不断上升;其二,南南合作的制度化水平日益提升,在不结盟运动及G77之外,大量由全球南方国家主导的国际组织,如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亚投行等提供了新的国际公共产品,全球南方国家也在G20以及联合国机构中发挥更加重要的影响;其三,“新”全球南方与西方的对抗性有所缓和,而希望扮演国际对话的桥梁角色。全球南方与西方中不是非此即彼的,而是流动的、对话的,打破了以往“西方对抗他者”的叙事。其中,“新”全球南方对国际秩序建构的最大贡献不在于物质性权力,而在于提供新观念、新思想,这不仅在于强调全球经济秩序不平等上,也在全球政治秩序、公民权利等议题上拥有更大声音。

因此,全球南方追求的不是“多级”秩序,而是一个“复合”或“多元复杂”(multiplex)的国际秩序。西方国际关系研究预设了“级”的存在,但“多级”仅仅反映了拥有军事、经济强权的大国间的关系。在多级秩序下,大部分中小国家都是这一秩序的客体而非主体,然而事实上,许多中等国家,如土耳其、印尼、韩国,在特定议题或其周边区域拥有了不可忽视的地方经验与比较优势,跨地区互动也日益频繁。今天的世界正日益去中心化、多元化,这不是单极或多级秩序所能涵盖的。此外,全球南方的参与者也并不仅仅是各国政府,许多非国家行为体、公民社会网络甚至个人都通过社交网络发挥重要影响。

最后,阿查亚教授指出,“全球南方”常常被批判太模糊、太碎片化。但论者在苛责“全球南方”的同时,却将“西方”作为一个常识性概念。但事实上,西方并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自启蒙运动以来被西方知识界人为建构起来的带有种族性、帝国性的概念。对“西方”的解构也并不意味着否认西方文明的存在,而是呼吁用多元的文明标准取代单一的文明标准。而建构多元文明的标准,需要全球南方的知识界首先行动起来,对当前西方中心主义的概念、知识体系表达不满,并基于地方知识提供推动国际秩序转型的新思路。

随后,结合自身研究领域,围绕全球南方的概念界定,全球南方如何提供美国“自由霸权”之外的替代性解释,西方与全球南方对话甚至合作的具体路径以及全球南方在国际法学、南亚、东南亚、非洲以及拉美的具体实践等。阿查亚教授对与会学者的观点进行了一一细致的回应,研讨会在热烈的讨论中结束。


    撰稿:何则锐 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博士研究生